全球贸易的“特朗普冲击”

美国大选揭晓，特朗普上台。这对全球贸易和中国外贸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全球贸易和经济快速增长的时间窗口加快了关闭的进程，且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也许10年，甚至更久）都难以再重新开启；也意味着中国外贸会面临短时期内的、绝对意义上的冲击和“防范被赶超”意义上的风险。

全球贸易和经济快速增长的时间窗口在关闭

1990年代至本世纪初的近十年间，全球贸易和经济持续快速增长，而进入本世纪后的最初十年，全球贸易增长更为强劲、普遍（见附表）。这一成绩是如何造就的？从经济周期的层次看，这得益于经济处于长周期的繁荣期。从具体因素来看，多项因素共同促成了这个经济贸易的繁荣时期：IT等领域的技术创新集中涌现，并迅速推广到了全世界；市场经济体制覆盖了全球所有经济体，而且转轨经济体渡过了转轨最初近10年的冲击阶段而全面走上经济复苏增长的轨道；世贸组织的多边贸易体系及其规则稳定运行；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作为全球最大进口市场，实施了高度的市场开放政策，为其他经济体实施出口拉动增长模式创造了条件；西方主要中央银行，特别是美联储宽松的货币政策，通过多条渠道为其他经济体直接、间接创造了充裕的流动性，足以支持其经济和贸易增长。需要指出的是，西方主要经济体的这种货币政策，对于出口导向型经济体的外向经济部门有着格外重要的意义。因为这种货币政策与主要进口市场的市场开放相结合，使得全球外汇储备快速增长，外汇占款成为出口导向型经济体的基础货币投放主渠道。这一方面帮助它们突破了长期制约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与宏观稳定性的外汇缺口；另一方面，也使得它们的外向经济部门享有相对于内向经济部门的先天的流动性优势，从而进一步加快了其外贸增长。

然而，上述条件现在正在消失。以次贷危机为标志，全球经济步入了经济长周期的萧条时期；而要重新走进繁荣时期，恐怕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从具体因素来看，本世纪初的有利因素要么已消失，要么开始逆转：市场经济体系外围扩张的刺激作用已消失；西方主要央行、特别是美联储的宽松货币政策已经走到尽头，其副作用日益显现，重新收紧货币政策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个收紧的阶段一旦启动，可能会延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贸易保护主义、反全球化潮流上升，特别是随着特朗普上台，全球贸易体系正在进入乱云飞渡的动荡时期。更重要的是，目前还看不到新的能够有力带动经济全局强劲增长的技术革命。

就贸易保护而言，即使不考虑近二三十年经济全球化进程中政治和社会方面的争议，仅仅从经济角度出发，就算是美国大选最终结果由特朗普换为希拉里，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市场的高度开放政策和进口能力也难以长期延续。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现行“美元本位”国际货币体系仍然不能彻底摆脱“特里芬难题”的约束：美国通过大规模贸易逆差形式向外部市场投放美元，满足国际经贸和外部市场对流动性的需求，时日一长，最终必然损害市场参与者对美元的信心，以贸易拉动增长模式的动力也就要衰减了。

此外，特朗普上台将导致奥巴马启动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Agreement，TPP）被彻底束之高阁。这被视为特朗普的“保护主义罪状”之一。问题是TPP本身并不能帮助美国和现行“美元本位”国际货币体系摆脱“特里芬难题”的阴影。奥巴马力推TPP，重要目的之一是排挤中国参与制定规则过程、压缩中国在国际市场的份额，以此确保美国对贸易规则的影响力。奥巴马追求这一目标的途径是给予越南等中国传统出口制造业的竞争对手更多便利进入美国市场，以此扶植他们壮大，进而排挤“中国制造”的市场份额；但其结果却会进一步扩大美国的贸易赤字，实质上是以更大程度地牺牲美国的长期宏观经济稳定性和美元稳定性为代价，来换取两个对手相争。这与日俄战争时清朝的“中立&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