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跨境视角谈数字货币Libra

本文主要基于从媒体上能够看到的关于Libra的技术框架，谈一谈Libra对外汇管理和跨境资金流动的影响，以及应该如何应对的问题。

Libra对外汇管理和跨境资金流动的影响

一是Libra可能会挑战我国现行外汇管理的政策框架。对资本项目完全可兑换、汇率完全市场化的国家而言，只要遵循“三反”的要求，资金跨境就可以无因划转。而目前，我国资金跨境尚不能无因划转。基于资本项目开放的进程和汇率市场化的进程，相对应的外汇管理的一个基础要求，是强调外汇交易要有真实的交易背景，要审核交易的真实性。目前实践中的做法是商业银行在一线，由银行对交易真实性进行审核。从Libra公布的技术特点看，Libra是C2C的，如果允许其在我国境内使用，由谁来落实对跨境交易真实性的审核是一个问题。此外，从技术层面讲，如何在数字环境下区分交易是境内交易还是跨境交易，即这个交易是发生在境内主体之间还是境内主体和境外主体之间，也是一个新的课题。

二是资本非法跨境流动的可能性增加。假设Libra运用于中国境内市场，地下钱庄可能会如虎添翼。由于以Libra结算具有匿名、难追溯的特点，且跨境收支环节也基本无法审核真实性，那么，本身就很难打绝的“境内外对敲”地下钱庄如再借助Libra，可能会更活跃猖獗。此外，可能出现更多的“出口不收汇”的情况。在企业出口收款方面，如果我国企业接受Libra付款，监管部门及银行基本无法监测。

三是Libra可能会强化美元的统治地位，不排除我国部分境内交易Libra化。Libra化，本质上就是美元化。我国国内法定的计价结算货币是人民币。如果允许Libra在我国境内交易，或者是无法完全禁止Libra的计价结算，那么在数字环境下，一部分境内交易可能不可避免地会Libra化，也就是美元化。

四是挤压人民币国际化的空间。在国际清偿中，Libra具有易得性、“点对点”转账、速度快、成本低等优势，具有一定的竞争力。目前，Libra储备金中不包含人民币，如其未来成功“做大”且一直排斥人民币，人民币在数字经济领域的国际化路径可能被大大挤压。

五是可能会扩展美国长臂管辖的范围。从Libra的储备金看，50%是美元。根据美国长臂管辖“最小限度联系”的原则，可以推测所有使用Libra进行交易的实体和个人必会被纳入美国长臂管辖范围。简单来说，如果现在交易用的是欧元，和美元没关系的话，美国长臂管辖则管不上；而如果欧元这部分交易改用Libra，那么美国的长臂管辖马上就可以覆盖。

六是从全球看，数字货币可能会在跨境业务中具有现实的生存空间。例如侨汇问题，这是涉及到普惠金融的问题，也是G20关注的一个话题。一部分欠发达国家的劳务者在发达国家打工，定期把钱汇回国内供家属使用，可能每个月汇几百美元，小额跨境汇款比较频繁。G20和世界银行在2010年左右的调研发现，全球侨汇规模每年在五六千亿美元，汇款成本高达12%，非正规渠道的侨汇成本更高达30%。G20在2011年提出，到2014年要把全球侨汇成本从10%降到5%，到今年二季度末，全球侨汇成本已降到6.84%。联合国有一个2030规划，其中提到要把全球侨汇成本降到3%。也就是说，全球五六千亿美元的侨汇，如果成本从8%或10%降到3%，每年就会有300亿美元让利于弱势群体。侨汇成本降下来，就相当于国际援助，这是从其他方面很难达到的。而要以现有银行体系达到这一目标，则有很大困难。这个困难不是技术原因造成的，而是管制原因造成的——现有的银行技术、汇款机制可能无法突破外汇等管制。而按照Libra所描述的技术特点，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