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洗产地”暗礁
近两年以来，国际经贸环境的不确定性显著增加。为降低贸易环境带来的不利影响，一些企业转而寻求通过“洗产地”的方式来安排货物出口。然而这一操作却蕴含着较大风险，已引起相关国家的警觉。出口企业需充分认识“洗产地”操作的风险点和相关国家的审查措施，积极寻找合法、合规的关税筹划策略。
“洗产地”的动机
所谓“洗产地”，是指企业利用个别国家（地区）对货物原产地管理未做专门立法或者立法不完善的疏漏，通过移除产品标签、更换货物外包装等手段，获得该国（地区）的原产地认证。体现在进出口货物的国际流通上，原先货物进出口仅涉及输出（出口）国A和输入（进口）国B；加入“洗产地”的操作后，货物先由A国发往第三国（中转国）C，再由C国发往B国（见图1）。
企业之所以进行“洗产地”操作，通常基于以下两方面的考虑：（1）B国与C国之间，以及A国与C国之间，存在双边贸易优惠政策，例如关税减让措施、通关手续简化、更多市场准入等；与此同时，B国对A国缺少类似的政策，在贸易摩擦的背景下甚至存在贸易壁垒，尤其是额外加征关税的风险。因此，对于A国或C国的企业而言，“洗产地”虽然可能会带来额外的物流成本，但可以帮助企业获得C国的原产地证书，进而使企业享受从C国出口至B国的相关贸易优惠便利政策。（2）作为中转国的C国对进出口货物原产地的管理不尽明确或相对松散，原产地证书较易获取。部分A国或C国企业受利益驱使，主动选择“洗产地”操作，并由此形成产业链。
“洗产地”的风险
短期来看，“洗产地”行为可以使A国和B国的进出口企业规避关税税负、降低贸易成本，同时也能给C国带来一定的贸易红利，刺激C国简单包装（Plain Packaging）等行业的发展。然而长期来看，“洗产地”行为弊大于利：（1）“洗产地”本质上违反了C国的原产地法规，同时也触犯了B国的贸易法规，因此会给A国企业（出口商）和C国企业（中转商）带来不可控的贸易管制违规风险和违规追溯风险；（2）助长了C国的虚假贸易，损害了C国企业的生产和创新积极性，不利于C国实体经济的发展；（3）破坏了A国和B国企业之间原有的贸易模式，影响了两国的正常贸易往来。
从当前情况来看，部分东南亚国家和地区已成为“洗产地”行为的高发地。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该区域地处亚洲与大洋洲、太平洋与印度洋的“十字路口”，一直是国际转口贸易的首选地，近年来更是凭借成本优势，成为国际上重要的产品集散中心和加工中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东盟自由贸易区（ASEAN Free Trade Area，AFTA）及其成员国已与世界多个国家（地区）、自由贸易区之间签署了自贸协定或投资框架协议，从而使原产自该地区的货物在进出口时可享受相应的关税优惠及贸易便利。此外，一些东南亚国家对于原产地的相关规定也有待进一步完善。以越南为例，虽然其已颁布过有关货物原产地的规定，然而这些规定只适用于越南本国产品的直接出口或货物在进口后直接转出口的情形，而对于进口后又在越南国内经历了生产加工工序的货物，尚无如何确认其原产地的详细规定。因此，有些进口货物在越南只经历了简单的包装、组装等加工，也可以被贴上“越南制造”的原产地标签，在出口时享受自贸协定下的关税优惠。
然而，利用东南亚开展“洗产地”操作已引起相关国家的关注。2019年7月，越南本国最大的电子品牌制造商阿桑佐股份公司（Asanzo Joint Stock Company）的“洗产地”行为被曝光，该制造商的越南工厂在未对进口的电视液晶显示器进行实质加工的情况下，移除了显示器上的原标签，并贴上“越南制造（Made in Vietnam）”的标签予以出售。2019年10月，越南海关总局破获了一起由越南本地企业进口中国铝产品后进行组装，再伪装成越南原产地产品向美国出口的案件。越南海关总局查获并扣留铝型材产品约180万吨，价值约为43亿美元。在相关案件被曝光的同时，海关统计数据的异常同样引起了相关进口国的注意。今年以来，以越南为代表的东南亚地区对美相关商品出口额大幅增长。越南海关的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1—8月，越南对美国出口金额约392.6亿美元，同比增长27.5%；与此同时，一些国家对越南的电子产品、电脑、机械和其他设备出口额增长迅速。2019年9月，越南工贸部发布预警，通报了十余种在出口美国、欧盟和加拿大时可能遭到贸易救济措施和反避税调查的预警商品，要求政府部门按照预警的级别，分别对这些商品进行严密的监控和跟踪检查。通报中提到，这些预警商品均在美国商务部对中国采取贸易救济措施和反避税调查的清单之内。自中美贸易摩擦以来，中国对美国出口上述商品的金额大幅下降，而越南对美国出口同类商品的金额大幅上升，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机关怀疑这些商品通过转道越南向美国出口，以此规避加征关税。
为避免越南本国企业滥用货物的原产地规则，将非原产于越南的商品在“洗产地”后借道出口，同时也为确立相应标准以督促企业合理评估自身的生产方式，从而正确地标注原产地，降低原产地欺诈带来的风险，越南当局正在对货物原产地进行越来越严格的审查（见附表）。其中，在2019年8月越南工贸部发布的《关于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