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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友与美元

来源:《中国外汇》2021年第21期

虽然美元在半个多世纪一直都是世界货币的通用语,但美元在世界金融体系中的支配地位和美国在世界经济中地位的明显下降形成了高度的不匹配。人们有理由怀疑,没有经济地位做支撑的货币地位能否常葆青春?如今,美国的GDP在世界经济中的比重从战后接近1/2到当下不足1/4,但是当今美元在世界储备货币中的份额却从未跌破过50%。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与过去相比总体上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金融海啸等历次危机,都未对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造成实质性损害,美元依然是世界上占据主导地位的储备货币。

美国为何在经济相对衰落的同时依然在世界货币体系中保持霸权地位?美元又为何能够顺利通过多次考验与危机?除了中国与俄罗斯,在当今世界绝大多数大量持有美元的国家与美国都是正式或非正式的同盟关系。联盟体系作为美国最引以为傲的国际政治资源,不仅仅是美国政治霸权的强大支柱,也为美元霸权的诞生与维系创造了重要的外部条件。多层次的联盟体系在关键时刻总是能够互为支持,顺利帮助美元渡过危机,并且在未来可能也会成为美元继续强大的关键所在。

渗透盟友的美元霸权

自1944年布雷顿森林体系确立以来,美元成为世界上占据主导地位的国际货币,被用作最主要的外汇干预货币,也是最主要的储备货币。当时各国为积累储备,必须保持对美贸易顺差;但战后的欧洲和日本经济满目疮痍,无力做到这一点。因此美国作为储备货币国家就必须为它们提供借款或对其投资。于是,美国在欧洲实施“马歇尔计划”。该计划不仅旨在重建欧洲,也能够为美国的商品和服务打开市场,为美元的流通提供条件。此外为了马歇尔计划的执行与实施,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两大国际金融机构应运而生,以支持美元全球地位。由此,美元彻底驱逐了英镑、法郎等传统货币的“旧势力”,成为欧洲新的结算货币。以同样的方式,美国在日本实施了“道奇计划”得以成功占领日本市场。通过援助计划逐步渗透日欧的美元也让布雷顿森林体系又被称之为“马歇尔-道奇固定汇率美元本位制”。在这一时期,美国与其盟国无论在政治、军事、经济等各个方面联系都十分紧密,美元顺理成章成为霸权货币。这种金融霸权也通过交易网络与金融机构而不断得到强化加固,进而让美国在外交方面获得优势反哺美元霸权。

在随后的肯尼迪和尼克松时期,美国经济优势相对衰退,加之国内社会开支、对外军事行动等巨大花销,美国财政难以为继,只能增发美元,由此导致的通货膨胀和美元政策的模糊让其盟友信心不足。此时美国凭借美元霸权建立的外交优势地位发挥了作用,霸道地采取强迫手段以保卫美元地位。肯尼迪时期的财政部长狄龙向欧洲施压,以避免欧洲盟友将美元兑换为黄金;尼克松时期的财政部长康纳利更是傲慢地对其盟友说“美元是我们的货币,却是你们的问题”,直接放弃协商,通过“威吓战术”强迫他国持有美元。1971年,当时的美国总统尼克松单方面宣布关闭美元兑换黄金窗口,布雷顿森林体系就此开始踏上解体之路,美元与黄金脱钩实施浮动汇率制,遭遇了最为重大的一次危机。随后国际社会中出现众多对美元衰落的预测,人们普遍认为,美元将会失去国际主导货币的地位,但是结果却出人意料。由于浮动汇率需要储备货币干预,各国对储备的需求不降反升,各国也没有放弃美元,美元在国际储备中的占比接近80%。

美元遭遇重大危机依然屹立不倒固然有众多的经济因素支撑,但盟友的行动亦无法忽视。这种维系双方的信任至少能够确保交易环境的安全和经济稳定发展的预期,加之整个联盟体系中没有一国能够发行替代美元的新货币,因此这些国家即使遭到美元的“背叛”也不具备强势驱逐美元的动力。

抗争美元霸权的盟友

随着日欧等美国盟友自身经济的不断发展,在不同程度上动摇了美元的国际地位。首先是德国和日本经济的崛起,让德国马克和日元在美元主导下的国际货币体系中占据了一部分国际储备份额。但日元在1991年接近9%的峰值后开始下跌,到现在稳定在6%左右。德国马克在1979—1998年期间保持在10%—18%,后来欧元继承了德国马克的遗产,成为继美元之后的第二大储备货币,其份额在2009年甚至一度高达27.66%。因此在1999年欧元诞生后,美元才在真正意义上遇到第一次挑战,但其主导地位依然未被撼动。

欧元诞生后IMF近20年的总体数据显示,全世界的外汇储备中,欧元占比常在20%上下浮动,英镑和日元的占比徘徊在5%附近,人民币自2016年成为储备货币以来平均占比约为2%,加元、澳元和瑞士法郎等货币长期处于稳定的低比例状态,可以忽略不计;而美元在国际储备货币中的份额长期保持在65%左右的水平,2001年曾高达72%。即使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批评声不绝于耳,美元也一直未能跌破60%的份额,甚至在2014年重回65%以上,在2015年再次攀高至66%。然而在2016年特朗普成功竞选美国总统后,美元份额却出现大幅下滑。直到2020年,美元的世界储备货币份额在近年来首次下降到59%,是近20年的最低水平。在2021年年初,美元占比虽略有回升,但依然未能重回60%以上。

通过对美元在世界外汇储备中的占比变化(见图1)能够发现,美元在世界储备货币中所占的份额同美国在世界经济中地位的变化并不一致,尤其在特朗普任期,美国经济处于明显上升期的阶段,而美元在世界储备货币中所占的份额却大幅下降。但是通过观察美国盟友对美国态度的变化,如美国最为重要的西欧盟友对美国总统的信心起伏,则能够发现这二者之间步伐上的一致性(见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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