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应对金融制裁的措施分析

俄乌冲突以来，美欧等对俄罗斯掀起包括金融制裁在内的高烈度综合制裁，这是本世纪以来参与制裁国家最多、制裁举措最多、制裁烈度最强的一次综合制裁。其中，金融制裁的范围和烈度也是史无前例的。面临重大金融制裁，俄罗斯采用多种应对方式或反制举措，在短期内取得了一定的缓释作用，但应对与反制举措是否能够取得长期成效还有待观察。

俄罗斯应对金融制裁的措施

美欧等对俄罗斯金融制裁主要包括五种方式。一是制裁重要金融机构。美国将俄罗斯外经银行、工业通讯银行和外贸银行等列入特别指定国民名单（SDN），禁止美国任何个人和实体与被制裁企业进行任何形式的业务往来。二是脱钩金融市场。禁止或限制俄罗斯有关企业的股票、债券等金融产品在美欧资本市场进行交易。美国要求美个人和企业不得在二级市场购买俄罗斯国债，美交易所暂停俄罗斯证券交易；英国金融行为监管局暂停伦敦证券交易所的俄罗斯存托凭证业务等。三是阻断支付清算系统。维萨和万事达暂停俄罗斯零售支付业务。俄罗斯外贸银行、工业通讯银行等在内的多家银行被禁止使用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SWIFT）系统和美元清算系统。四是冻结俄罗斯海外资产。英国冻结多家俄罗斯银行在英国的所有资产；七国集团宣布冻结各自境内的俄罗斯外汇储备资产。这是金融制裁中烈度最高的举措。五是限制外部融资。美日禁止对俄罗斯进行任何新投资；加拿大禁止其公民和实体购买俄罗斯国债；七国集团和欧盟共同阻止俄罗斯从多边金融机构获得融资。

随着俄乌冲突不断升级，美欧制裁措施愈发强烈，对俄罗斯金融经济体系的冲击极其显著，俄罗斯采取多种措施予以应对，以期有效缓释外部制裁对金融稳定和经济稳定的破坏。俄罗斯采取的应对措施在短期内产生了一定的缓释作用，但相关措施最终的影响如何，有待进一步观察。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应对美欧金融制裁及其他制裁的政策举措既有短期应急之举，更有从2014年以来就着力布局的长期之策。

多样化举措保障被制裁机构稳定经营。由于美欧制裁俄罗斯的举措已超1万条，并且大部分都涉及到俄罗斯金融机构或实体企业，因此缓释制裁冲击、保障被制裁实体平稳运行成为俄罗斯应对之策的首要目标。一是防资产挤兑。俄政府从国家福利基金中划拨1万亿卢布用于购买遭受制裁的俄罗斯公司股票，避免企业部门陷入资产下跌螺旋；俄央行通过公开市场操作减缓受制裁金融机构的流动性压力，避免金融机构出现挤兑危机。二是降监管标准。采取临时性监管举措，降低被制裁机构的合规要求，允许俄金融机构按照2月18日会计报告来确定资产，以避免资产减值过大增加资本要求或被迫出售资产，同时允许金融机构按当日汇率确定资本金水平。对于被制裁企业财务状况恶化或难以偿付贷款的，建议银行不进行罚息抽贷，并允许债务重组。这两个举措对防止被制裁企业或金融机构出现顺周期效应或“超调”现象具有重要保障作用，避免短期市场波动对企业和金融机构造成过度甚至无法挽回的冲击。三是保信息交互。重点免除俄罗斯国内信息技术公司3年公司所得税，并为信息技术行业提供优惠贷款，以支持金融基础设施和整个国家信息交互体系正常运转。

着重保障汇率稳定。3月11日卢布兑美元汇率创出1美元兑120卢布的低谷。其后俄罗斯采取一系列金融反制措施，卢布兑美元汇率逐渐走高，3月31日回升至1：84，接近2月24日俄乌冲突前水平。一是限制对不友好国家外汇交易。不友好国家出口商2022年1月1日以来的外汇收入中的80%将被强制结汇；禁止俄罗斯法人和自然人向境外不友好国家实体汇出外币偿还贷款或将外币转入国外账户；3月份禁止向美英德等43个对俄制裁国家非居民实体汇款。二是采取临时外汇管制，防止资本外流。对境内居民和企业采取临时性外汇交易管制，禁止或限制向特定国家进行外汇转账，对外汇现金提取额度进行限制，但3月14日起已逐步放开对外转账，4月8日起允许提取外币现金。三是大幅提高卢布基准利率从9.5%至历史新高20%，并禁止金融市场做空交易。四是改变汇率计价程序，采用当日交易数据加权平均来计算汇率。五是以固定价格从金融机构购买黄金，将卢布锚定黄金。此举不仅有助于稳定卢布汇率，还可以通过增加黄金储备比例以减少对美元的依赖。

强化维护股市稳定。在国内股票市场方面，俄罗斯2月28日关闭股票市场，并暂时禁止外国实体和个人出售俄罗斯证券，直到3月21日起逐步恢复股票交易，防止市场剧烈波动和市场功能被破坏。在境外股票市场方面，俄罗斯要求发行人在2022年5月5日前采取行动以关闭外国存托凭证计划，并终止以外国法律为支撑的证券发行合同。关闭境外存托凭证计划可避免存托凭证被冻结，缓解存托凭证价格暴跌对相关公司股票的外部冲击。但是，这使得俄罗斯企业失去国际金融市场融资机会，也会弱化与外国金融机构的合作。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确定在存托凭证转换后，证券发行人将继续支付股息，并继续赋予投资人投票权，即原则上仍保障境外投资人权益。

尽力保障支付清算。2014年克里米亚冲突，俄罗斯受到美欧制裁后就开始着力支付清算被隔离的政策应对。俄罗斯应对美欧支付清算系统制裁大致可以分为短期应急和长期应对两个层面。短期应急之策最重要的是以卢布作为债务偿付和大宗商品交易“法定”结算货币。俄罗斯对列入不友好国家和地区清单的境外债权人的外汇债务，将使用卢布偿付。3月31日俄罗斯宣布向不友好国家出口天然气等商品将以卢布结算，否则将暂停对相关国家天然气出口。由于欧洲对俄罗斯天然气、石油等大宗商品依赖程度较高，在美元欧元支付系统被制裁破坏后，欧洲一定程度上也自偿苦果，可能被迫开设卢布账户与俄罗斯进行天然气等大宗商品支付清算。4月底，据媒体报道，欧洲可能已有多个国家已经或正在进行天然气卢布结算的政策制订与实施。

短期应急的政策之二是在零售支付领域大力推广快速支付系统。2014年后，俄央行加大零售领域支付清算系统建设，构建了国内银行卡支付清算系统（基于支付卡的MIR系统）和国内快速支付清算系统（基于账户的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