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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镑贬值与英国经济

来源:《中国外汇》2022年第21期

2022年以来,在美元指数持续强势背景下,多数主要经济体货币对美元汇率贬值,其中英镑兑美元汇率一度跌至近平价水平,较2021年高位贬值超20%,下跌幅度仅次于日元。英国在“脱欧”、新冠肺炎疫情、能源危机、高利率等多重因素影响下,经济基本面疲软,金融市场波动加剧,近期英镑大幅贬值更是进一步反映了英国经济前景不容乐观。

英镑汇率持续走弱

当前的英国经济形势与1976年英镑危机时期类似:英镑走势疲软,能源价格飙升引发通胀走高,尤其是财政主导货币政策,引发市场混乱。9月23日,英国政府发布减税新政,政府债务负担与总体通胀压力引发市场担忧,英镑及英镑计价资产遭到大规模抛售。减税计划宣布当日,英镑兑美元汇率下滑3.3%至1.09,并于9月26日一度跌至1.04的平价水平,英镑兑欧元汇率则在当日下滑1.9%至1.12。英镑汇率大幅贬值使市场恐慌情绪发酵,9月23日富时100指数下跌2.55%至6981.50,英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攀升超过80个基点至4.14%,出现股债汇全面下跌的局面。

英国央行紧急救市,但英镑贬值趋势难以根本性扭转。为提振投资者信心、引导市场预期,英国财政部和央行于9月26日发布联合声明,明确加息目标,并表示将在下一阶段的财政预算案中提出降低债务风险的具体措施,但沟通效果与市场反应不佳。9月28日,英国央行暂停缩表并宣布“无限制”临时购买长期国债,压低政府长期债务融资成本,维护英国金融市场稳定。此后,英镑兑美元汇率连续多日上升并于10月3日升破1.12,基本恢复至减税新政公布前的水平,但总体走势依然承压。

此轮英镑大幅下跌的短期影响因素

减税新政出台时机不当引发英镑资产抛售,导致英镑快速大幅贬值。特拉斯就任英国新首相后推出的能源救助方案和“迷你预算”减税计划会增加财政支出、降低税收收入,显著加大政府债务压力。投资者信心下滑引发英镑资产抛售的连锁反应,以长期债券配置为主的养老金市场面临流动性危机,市场恐慌情绪加速蔓延,进一步加大英镑贬值幅度。10月17日,在英国宣布撤销、暂停多项“迷你预算”计划的减税政策后,市场情绪明显改善,英镑兑美元汇率当日上升1.6%至1.14,可见减税新政是近期英镑汇率大跌最主要的导火索。

各项经济政策配合不协调,政策的预期引导作用下降。一是扩张性财政与紧缩性货币政策的效果相背离。在经济下行与通胀并行的宏观形势下,英国政府采取减税、增加补贴等扩张性财政政策刺激消费,将带来通胀上升风险。同时,英国央行加大加息力度抑制通胀,又降低了消费和投资动力,使经济政策有效性备受质疑。此外,基准利率抬升,将增加政府融资成本和偿债压力,形成利率与债务螺旋上升风险,影响政府信誉与市场信心。二是英国央行加息力度不及预期,市场预期引导能力较弱。为了遏制通胀高企与汇率贬值,英国央行需要以更大力度收紧货币政策,但当前的加息力度略显疲软,温和态度削弱了英国央行的预期管理能力,加大市场不确定性。

英国通胀持续攀升,英镑购买力显著下降。2021年下半年起,英国消费需求上升引发供求失衡,俄乌冲突爆发加剧能源供应短缺和通胀压力,英国通胀率由2021年的5%以下升至2022年9月的10.1%,并仍处于攀升阶段。除酒精饮料、通信、娱乐和教育行业通胀水平相对平稳之外,其他行业通胀延续前期上涨态势,尤其是受全球油气价格上升影响,英国电力、天然气和其他燃料行业的通胀水平由2022年1月的22.9%飙升至7月的70.3%。英国货币政策未能在初期及时遏制通胀,直到2021年11月,英国货币政策委员会仍将通胀走势定性为暂时性上涨,并且英国作为净进口国,货币政策难以从根源上抑制价格上涨。通胀持续攀升叠加进口需求增长,严重影响英镑购买力,加大英镑贬值的持续性。

英镑投机做空交易盛行,引发汇率阶段性超调。2022年以来,在英镑汇率步入贬值通道、政府缺乏合理融资计划、经济增长预期不佳等因素影响下,投资者看跌情绪持续升温,英镑及英镑资产面临来势猛烈的做空浪潮。截至2022年10月初,芝加哥商品交易所(CME)英镑兑美元期货和期权投机头寸空头与多头持仓量之差高达近3万张,较年初增加1.8倍,做空英镑成为市场主流交易,加剧英镑汇率阶段性过度波动。

长期经济结构性因素强化英镑贬值趋势

近年来,英国产业结构大幅调整,逐渐形成依赖服务业发展和高端产品制造拉动的经济增长模式。1997—2021年,制造业在英国经济中的增加值比重由16.7%大幅下降至9.7%,占比低于德国、日本、美国等发达经济体;批发与零售业、采矿业的比重也分别从12.0%和2.0%降至10.6%和0.8%。金融保险、卫生健康和专业科学技术等服务行业快速发展,其增加值占比分别从1997年的6.5%、5.4%和5.3%上升至2021年的8.3%、9.0%和7.9%。在这种经济结构下,英国经济增长动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全球经济形势,加之“脱欧”的负面影响逐渐显现,当前英国面临市场吸引力下降、投资不足、出口乏力等诸多问题,加剧英镑贬值态势。

第一,英国对国际资本的吸引力下降。2016年“脱欧”公投后,英国外商直接投资(FDI)流量与项目明显减少,尤其是疫情之后英国的外商直接投资持续低迷,英国的股本资本与再投资收益净额大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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