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跨境证券投资：总体规模收缩 股债流向分化

2022年，受美联储激进加息、新冠疫情反复、乌克兰危机推升全球避险情绪等因素的影响，全球资本市场剧烈震荡。国际金融市场的高波动使得全球跨境证券投资资金流动呈现一定收缩态势，股市、债市资金流向出现分化，发达经济体货币政策的外溢效应不断显现。

全球跨境证券投资资金流动总体特征

证券投资项下的跨境资金流动具有高度波动性和不确定性，其投资行为和资金流向不仅受境内外经济基本面的影响，同时也受到国际金融市场走势以及突发事件的扰动。从2022年情况看，多项风险因素加剧国际金融市场波动，加大新兴市场资本外流压力。

从总量看，全球跨境证券投资资金流动规模大幅收缩。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23年3月20日发布的报告，在地缘政治和通胀风险加剧以及发达经济体收紧货币政策的背景下，证券市场避险情绪高涨，导致全球前十大证券投资持有国（美国、卢森堡、爱尔兰、日本、德国、英国、开曼群岛、法国、加拿大、荷兰，合计约占全球头寸的2/3）在2022年上半年证券投资项下交易规模同比下降15%，为2008年以来的最大降幅。从七国集团和金砖五国的国际收支平衡表看，各国跨境证券投资资产、负债资金流动规模（取各国国际收支平衡表“证券投资”资产、负债项净值的绝对值之和）均有所收缩。

分地区看，绝大多数发达经济体仍保持证券投资资金净流入，新兴市场以资金净流出为主。2022年，发达经济体普遍加息、债券收益率走高，吸引境外投资资金流入或境内对外投资资金回流，证券投资项下资金总体呈现从新兴经济体流向发达经济体的格局。从具体国别看，美、英、法、加、日呈现净流入，德国和意大利为净流出，金砖国家均为净流出（见附表）。

分品种看，一方面，债券市场跨境资金主要流向美国。2022年，海外投资者购买美债净流入9182.27亿美元，同比增长31.99%，其中，长期债券中的联邦担保机构证券（Federally sponsored agency securities）由2021年净流出131.18亿美元逆转为2022年净流入2389.52亿美元，为近20年最高值；长期债券中的公司债券和票据的净流入同比增长1.63倍；短期债券中的商业票据和其他债券同比增长27.35倍。相较而言，新兴经济体债市投资吸引力下降。根据国际金融协会（IIF）高频数据，2022年新兴经济体债券市场净流入0.34亿美元，仅为2021年的1/10，同比下降89.59%。另一方面，金砖国家股票项下普遍呈现资金净流入。2022年受欧美央行货币政策收紧的影响，全球股市普遍下跌，新兴经济体股票市场整体呈现资金净流出，但国际资本仍增持中国、巴西、南非等金砖国家股票和投资基金，上述三国的股票市场全年分别净流入343.88亿美元、102.87亿美元和11亿美元。与此同时，国际投资者减持美国、英国、法国、加拿大等发达经济体股票。2022年美国、英国、法国、加拿大四国股市分别净流出1614.38亿美元、365.88亿美元、231.40亿美元和91.87亿美元。

发达经济体跨境证券投资资金流动概况

美国

从流动形势看，2022年美国对外证券投资大幅下降，同时海外购买美国债券投资创近二十年新高。美对外证券投资方面，根据美国国际收支平衡表，2022年美国对外证券投资净流出4378.12亿美元，同比下降39.12%。海外对美证券投资方面，2022年海外购买美国证券合计7567.89亿美元，较2021年增加11.93%，主要是海外对美国债券投资增加，当年债券项下资金流入9182.27亿美元，为2003年以来的最高点。

从驱动因素看，2022年美国证券投资变动主要原因在于美联储激进加息、全球经济衰退预期等因素影响下，全球避险资金流向美债等安全资产，并呈现出明显的“买长卖短”趋势。根据美国财政部国际资本流动报告（TIC），2022年外资净买入中长期美债7540亿美元、净卖出短期美债374亿美元。

英国

从流动形势看，2022年英国证券投资资金净流入大幅减少。根据英国国际收支平衡表，2022年英国证券投资项下资金净流入1137.90亿美元，同比减少56.63%。资产端，英国对外证券投资资金净流入1498.51亿美元，其中股权和基金项下流入2214.04亿美元，同比扩大2.11倍，债券项下流出715.53亿美元，2021年仅为8.48亿美元。负债端，受股票项下资金净流出影响，整体净流出360.60亿美元，为2017年以来首次净流出，债券项下仍为净流入，但流入规模从2021年的1948亿美元大幅降至5.28亿美元。

从驱动因素看，负债端，英国股市低迷导致外国投资者抛售英国股票。2022年，英国面临严重的经济衰退，叠加首相轮换和“迷你预算”等事件的冲击，海外投资者对英国股票市场信心下滑，净投资大幅下降。资产端，2022年，受通胀飙升、乌克兰危机、主要发达经济体收紧货币政策的影响，市场流动性偏紧，加上全球股市持续低迷，导致英国对外证券投资规模总体呈现下降。

法国

从流动形势看，2022年法国证券投资净流入大幅上升，境外投资者大规模增持法国债券。根据法国国际收支平衡表，2022年法国证券投资项下净流入1397.02亿美元，2021年为净流出7.93亿美元。从交易方向看，2022年法国对外证券投资资产净流出116.11亿美元，同比下降90.71%；海外对法国证券投资净流入1513.13亿美元，同比增长21.88%。从交易类型看，股票投资方面，2022年法国减持外国股票513.27亿美元，境外对法国股票投资净减持231.40亿美元；债券方面，2022年法国对外债券投资规模同比下降14.14%，但境外对法国的债券投资增持较大，全年净流入1744.53亿美元，同比增长161.06%。

从驱动因素看，2022年在能源价格上涨导致通胀高企、欧央行收紧货币政策的双重影响下，法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创2013年以来新高，推动境外投资资金大规模流入法国债市。与此同时，受新冠疫情反复、乌克兰危机、主要贸易伙伴经济复苏疲软等多因素影响，法国经济增长预期恶化，社会矛盾加剧，游行罢工频发，法国CAC40指数从2022年初的7126点下行至年末的6474点，引发海外投资者减持法国股票。

加拿大

从流动形势看，虽然外资大幅减持加拿大股票，但加拿大对外股票投资资金大规模回流，2022年加拿大证券投资净流入规模同比增长近2倍。加拿大国际收支平衡表显示，2022年加拿大证券投资项下净流入1175.12亿美元，同比增长181.70%。从交易方向看，加拿大对外证券投资由2021年的1323.31亿美元流出逆转为2022年68.54亿美元的流入，对外证券投资呈现收缩；境外对加拿大证券投资流入1106.59亿美元，同比下降36.42%，主要是海外投资者大幅减持加拿大股票和投资基金。

从驱动因素看，2022年加拿大通胀达到40年来的最高水平，加拿大央行为遏制高通胀，连续多次加息，将基准利率由0.25%提至4.5%，累计升息425个基点，高利率促使住房市场骤然降温，导致加拿大出现经济衰退。加上加拿大能源和材料公司数量较多，受全球贸易紧张局势等不确定性因素影响较大，投资者信心下降，导致股票项下资金大量流出。

日本

从流动形势看，2022年日本证券投资项下维持净流入，但主要由对外证券投资的缩减所贡献，海外对日本证券投资流入规模大幅下降。日本国际收支平衡表显示，2022年日本证券投资项下净流入1384.4亿美元，同比下降29.57%。分交易方向看，2022年日本对外证券投资项下流入1749.78亿美元，较2021年增长近1694.9亿美元，显示日本对外证券投资大幅缩减；海外对日本证券投资净流出365.38亿美元，而2021年为净流入1910.74亿美元。

从驱动因素看，海外对日本证券投资锐减的主要原因是在美联储激进加息的背景下，日本面临资本外流、货币贬值的巨大压力，年内日元兑美元汇率贬值幅度近30%，导致负债端由2021年的净流入转为2022年的净流出。2022年11月以来，随着日元贬值趋势得到遏制，负债端的资本外流压力有所缓解。

德国

从流动形势看，2022年德国证券投资净流出规模大幅下降。德国国际收支平衡表显示，2022年德国证券投资项下净流出253.75亿美元，延续净流出态势，但流出规模较2021年下降212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