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货币的历史和多元化趋势分析

2023年7月23日，英国地缘战略委员会（Council on Geostrategy） 研究员乔治.马格努斯（George Magnus）在该会官网发布文章《去美元化将颠覆全球经济》（De-dollarisation Would Upend the Global Economy）。文章指出，美元失去全球主导地位会导致全球商业及贸易体系剧烈动荡。用目前的潜在替代品——人民币与金砖国家货币来替代美元将可能面临颠覆性的经济危机。然而随着近几年全球经济的动荡，多个经济体推出政策强化本币在国际贸易和跨国结算中的使用，“去美元化”在金砖五国逐步加速进程。印度和马来西亚在双边贸易中拟用印度卢比进行结算，中国和巴西将使用人民币或巴西雷亚尔进行结算等，此前不少国家或地区在跨境支付领域也尝试绕过美元主导的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系统，比如德国、法国和英国主导推出的“贸易交换支持工具”（INSTEX）、俄罗斯建立的金融信息传输系统（SPFS）、中国的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等，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是大势所趋，多元化进程正在加速。但分阶段看，国际货币体系中美元的国际主导地位在中短期仍将维持，长期来看美元的国际主导地位将呈现下行走势，数字科技正成为跨境支付革命的推动力。

国际货币体系现状

当前的国际货币体系以美元为主导，美元在全球金融和贸易中担当关键角色，作为主要的全球储备货币。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公布的全球已分配美元储备货币份额数据，截至2023年二季度末，美元的份额为58.9%，欧元、日元、英镑、人民币等其他主要货币的份额合计仅为47.5%，总占比接近美国单一占比。

二战后，美国建立并维持了美元在外汇交易和国际贸易中的枢纽地位。美国掌握了全球清算、支付、结算渠道，形成了完备的美元交易网络系统。同时，数量庞大且复杂的衍生品也大多以美元计价，巩固了美元的主导货币地位。在全球外汇储备体系中，美元一家独大，成为各国中央银行最为倚重的储备货币。

从全球外汇交易数据来看，美元依旧占据主导地位。根据国际清算银行每隔三年的央行外汇调查数据，全球外汇市场日均成交额较2019年同期增长14%，达7.5万亿美元，其中美元的全球外汇交易份额维持在85%以上，地位稳定（总份额为200%）。美元的全球外汇交易份额大于排名第2的欧元、第3的日元以及第4的英镑市场份额的总和，人民币则从2019年的全球第8跃升至第5名。2023年6月第26届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全会开幕，俄罗斯总统普京发表讲话指出随着乌克兰危机的持续，俄罗斯不得不拓展对华贸易并使用人民币结算。俄罗斯进出口贸易中至少有四分之一采用人民币结算，中国从俄罗斯进口的石油也几乎全部用人民币结算。这种现象也可能出现在沙特阿拉伯、孟加拉国、伊拉克、泰国、伊朗、阿根廷、巴基斯坦及巴西等国。以人民币结算的贸易比例不断上升，成为了人民币可能部分替代美元的重要论据。

国际储备货币格局及演变

从国际储备货币的发展历程看，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除了经济开放度、贸易份额等经济基础因素外，围绕国际货币体系构建起来的规则和基础设施等因素同样具有显著的作用。在美元成为国际储备货币的主导之前，英镑长期以来（直至20世纪初）一直是资本主义世界最为重要的国际支付手段和储备货币。然而，在一战后，英镑的国际储备货币地位开始逐渐衰落，并逐步被美元所取代。从国际储备货币格局演变来看，从英镑到美元，再到多元货币的储备货币格局，始终与地缘政治、全球政经局势、全球化等有着紧密联系，储备货币的份额和地位某种程度上反映了货币发行国的国际地位。无论是早期英镑的崛起和衰落，还是美元、欧元和日元的崛起，储备货币的份额离不开国家实力作为支撑。二战后德国、日本相继崛起，德国、日本在后布雷顿森林体系（牙买加体系）下推进货币国际化，德国马克、日本日元占据了不少美元的份额。

从发展历程看，美元之所以仍能维持较高的储备货币份额，主要有四方面原因：一是美国的综合国力强大。根据IMF公布的数据，2022年美国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规模超过25万亿美元，位列全球第一，2000—2022年间实际GDP平均增速在2%左右，超过全球主要发达经济体的经济增速。二是美国的贸易和金融体系十分发达。IMF的数据显示，2022年美国的进口、出口贸易总额分别为3.25万亿美元、2.06万亿美元，以美元计价、结算的货物贸易具有相对优势，美国发达的金融市场与美元储备资产形成闭环。截至2022年底，全球美元币种的官方外汇储备总额达到6.47万亿美元。三是美元具有流动性和稳定性优势。美国国债仍然具备吸引力，截至2022年12月末，海外投资者持有的美国国债总规模达到7.31万亿美元。四是美联储货币政策具有巨大影响和溢出效应。由于美元具有国际储备货币核心地位，不少国家严重依赖美元流动性供给，美联储的货币政策调整往往对其他国家的汇率波动、国际资本流动等产生巨大影响。

从国际储备货币体系的演变历史和发展进程来看，美元并非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