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TA936 rev案例看《国际贸易术语解释通则》的使用

在国际贸易中,买卖双方所承担的义务直接影响着商品的价格。贸易术语是国际贸易中表示价格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明确了买卖双方在货物交接方面彼此应承担的一般义务、风险划分与费用承担问题,明确了商品的价格构成,例如是否包括成本以外的运费和保险费等相关费用。《国际贸易术语解释通则》（Incoterms^®）是目前世界上使用范围最广、影响力最大的贸易术语国际惯例,它是一个动态的规则,国际商会定期根据国际贸易的发展和变化进行更新和修改。Incoterms^®是如何演变的,在使用中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笔者结合国际商会2024年1月会议提出的TA936rev案例进行深入分析。

案例简介

B国开证行开出金额为327000美元的信用证,货描显示XXX金额、成本加运费（CFR）、C港口,未注明适用的Incoterms^®版本。出口商在信用证项下于2022年3月29日至5月16日分六次交单,所有交单均在信用证有效期内。受益人提交的发票在单价和金额中显示贸易术语为成本加运费（C&F）,同时发票显示卸货港和最终目的地为C港口。其中,前4笔交单被开证行正常承付,第5笔及第6笔交单被开证行拒付,理由为“发票上未显示贸易术语”。第5笔交单拒付通知迟于交单日后5个工作日发出,交单行对拒付通知的有效性提出异议,该笔交单4个月后被开证行承付。第6笔交单项下开证行发电称申请人拒绝放弃不符点,并将正本单据退回。

交单行对开证行提出的不符点进行驳斥,理由为：贸易术语C&F存在于Incoterms 1980版本,后来演变为CFR,二者对于买卖双方的责任相同。发票明显表示成本加运费,提单上也清楚显示卖方在装货港已支付运费。由于信用证没有具体要求Incoterms^®版本,受益人选择了Incoterms 1980版本中等同的贸易术语。作为开证行,应当确保信用证条款对于适用的贸易术语规则及版本不产生任何歧义。同时,交单行认为开证行已经承付了之前相似方式制作的交单,表明已接受该贸易条件C&F,不应突然改变其在交易中的立场。

交单行认为开证行所提的不符点不成立,并持续与开证行进行沟通,开证行仍拒绝付款。

案例分析

首先,开证行已接受之前的交单,而后对类似的单据拒付,这种行为是否合理？其次,信用证条款未注明Incoterms^®适用的版本时,使用C&F术语代替CFR术语是否合理？

对于第一个问题,在以往的国际商会意见中,已经提出了类似问题。R556（TA525）号意见指出,“对于之前已被接受而随后的交单被拒绝的单据,无论单据是否与信用证相符,或由于申请人接受不符点而被接受,都不在UCP规则讨论的范畴内”。R.270（Issue 2）意见表示,这一事项涉及创造先例的问题,银行通常的态度是不能创造这样的先例,虽然表面上情况可能是相同的,但每笔交易都与前笔交易是分开的,也被认为是独立的。关于每次交单的独立性,国际商会R332、R473、TA904等意见提出信用证项下的每次交单支款均为独立的,银行未提出某个不符点且付款并不妨碍其在同一信用证项下对后续交单支款提出该不符点。DOCDEX第211号裁决也涉及类似问题。此前未被拒付或拒付后放弃该不符点都不能作为后续交单参考的先例,每次交单都应视为独立的交单。因此,对于第一个问题,答案是明确的,信用证项下的每一次交单都应视为独立交单,不受此前是否被拒付或放弃不符点的影响。

对于第二个问题,就发票而言,C&F术语在Incoterms^®的不同版本中逐渐被CFR术语所取代,二者在本质上是相同的术语,目前某些行业仍然在使用C&F术语。

UCP600第18条（c）款规定“商业发票中的货物、服务或行为的描述必须与信用证中出现的描述相一致”；ISBP745第C3段规定“发票显示的货物、服务或履约行为的描述应与信用证中的描述相符,但不要求镜像一致。例如,货物细节可以在发票上多处显示,只要一并解读时,其表明的货物描述与信用证中的描述相符”。如上所述,发票在单价和金额下显示了C&F,在其他位置注明了C港为卸货港和最终目的地。因此,国际商会认为案例中的发票符合信用证的要求,开证行所提不符点不成立,绝大多数国家也赞成这一观点。

ISBP821预先考虑事项（iv）条规定“申请人和受益人应仔细考虑所需单据中的数据内容”,（v）条规定“开证行应确保任何信用证或修改在其条款和条件中不存在歧义或冲突”。就本案例而言,开证行在开证时未注明具体的Incoterms^®版本而造成后续可能产生歧义的风险。就贸易术语C&F和CFR来说,银行审单人员并不能简单认为二者没有“表面相符”,而应当本着“实质相符”的原则对其内在的含义进行理解和判断。

Incoterms®产生与发展

有关贸易术语的国际惯例,包括《华沙—牛津规则》（Warsaw-Oxford Rules）、《美国对外贸易定义》(American Foreign Trade Definitions）、Incoterms^®等。Incoterms^®是国际公认的贸易领域最为重要的国际惯例,具有明显的技术性和实务性特征,前两种提到的贸易术语规则在实践中逐渐被Incoterms^®所取代。

国际商会自20世纪20年代早期开始着手研究商业贸易术语,并于1936年发布第一版的Incoterms^®,共6个术语,主要围绕海运方式制定,包括船边交货（FAS）、船上交货（FOB）、成本加运费（C&F）、成本加保险费和运费（CIF）、目的港船上交货（Ex Ship）、目的港码头交货（Ex Quay）。

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Incoterms^®的补充修订暂停了近20年,直到20世纪50年代才恢复。Incoterms^®的第一次修订于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