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币能成为合格的储备资产吗

特朗普于2024年总统竞选期间提出建立比特币战略储备等推进加密资产储备化的政策理念，并在就任美国总统后迅速落实加密货币储备战略。储备资产在属性和功能上有严格的内在要求，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加密货币能成为合格的储备资产吗？笔者从价值稳定性、市场流动性、制度兼容性等维度展开讨论和研判。

比特币储备化的新动向

2025年3月6日，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式签署了关于《建立战略比特币储备和美国数字资产储备库》的行政令，提出在财政部成立办公室分别管理“战略比特币储备”和“美国数字资产储备”托管账户，指派财政部部长和商务部部长制定比特币战略，并要求财政部提交一份相关法律和投资的评估报告。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2025年3月20日正式发布了《国际收支手册（第七版）》（BPM7），首次将比特币等加密资产纳入全球经济统计标准，根据加密货币是否具有相应的负债进行区分，比特币和类似的无负债代币被归类为资本资产，而由负债支持的稳定币则被视为金融工具。IMF明确指出，没有对应负债的加密资产旨在充当交换媒介（例如比特币），被视为非生产非金融资产，并在资本账户中单独记录。将比特币归类为“非生产性非金融资产”，体现了IMF对比特币属性的基本判断。其一，比特币缺乏生产性资产创造经济价值的能力，其价值波动完全由市场供需驱动。其二，明确否定比特币的法定偿付功能，强调其“无背书资产”特性。其三，要求各国按市场价值计量比特币资产，但禁止将其计入外汇储备项目。换句话说，IMF认为，只有具备价值稳定机制和偿付承诺的加密资产才可能进入货币当局的资产负债表。

储备资产的条件、属性和功能

IMF将储备资产定义为“货币当局随时可利用并控制的外部资产”，其内涵随着国际货币体系的演变不断丰富。在布雷顿森林体系时期，黄金与美元构成双锚储备体系；牙买加体系后，特别提款权（SDR）与多元化货币储备成为新特征；现代储备资产已发展为包含外汇储备、黄金储备、IMF储备头寸和SDR在内的复合型资产池。一般而言，储备资产可以界定为一国的中央银行或财政部所持有的正式作为本国外汇储备一部分的货币或资产（Siripurpu A和Berman N，2023）。2024年全球央行储备资产约15%为黄金，剩余主要为外汇储备。IMF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三季度，美元在全球官方外汇储备中占比为57.3%，欧元占20.03%，剩余份额由日元、英镑、人民币等主要货币构成。

已有研究表明，合格的储备资产要满足严格的基本条件：一方面，储备资产须具备价值稳定、流动性强、在交易中被广泛接受、交易成本低廉等核心特征（Lancu A等，2020）；另一方面，储备资产的发行方也必须拥有强大的经济、良好的信用、发达的金融市场、健全的法律制度框架（Subramanian A，2011）。

从本质属性上看，储备资产至少满足如下三点。其一，价值稳定性。作为“终极支付手段”，储备资产需保持长期购买力稳定，主要储备货币的长期年均通胀波动率应该控制在稳定的阈值内（如2%）。其二，市场流动性。储备资产需具备即时可兑换性，同时核心储备资产应当具备足够的市场深度和流动性。例如，日均交易量超过500亿美元。其三，信用背书的强制性。储备资产本质是一种基于信用背书的凭证，IMF协定条款明确要求各储备资产的发行国必须承担兑换义务。

从制度功能上看，储备资产必须能够承担如下功能：其一，汇率稳定器，通过储备资产的市场操作来平抑汇率波